月亮先生的旅人歌

旅行作家,独立摄影师,纪录片导演

著有
散文小说集《指尖以下,回忆以上》
旅行随笔集《偏偏是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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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洞悉温暖的意义,即使过了二十年,也不算太迟


今天的感慨,来自黄伟文。


香港年终年头的颁奖礼,已经渐渐没了声势。分猪肉,无惊喜,太多沉疴。新人总不露头,旧人无法退场。很像现在人仰马翻的传媒界,被众多明的暗的规则绑着,眼睁睁地互相颓败却无法动弹。


可能短时间内无法再指望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那种精气神,横行的金融和资本游戏可以一点一点改变整座城的思维,也改变着整座城的脾性:焦虑、急躁,患得患失,永远害怕赶不上下一班车,却越来越无视扎实的生活。


失去了弹性的城市或者营生,始终是可怕的。


但眷恋还在,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开始,一代代词人曲人浮沉,声言卖笑挣粮,股子里还是绝对地傲:因为傲,还藏着一点狡黠和淡。虽然黄霑、林振强远逝,郑国江、顾嘉辉封圣,卢冠廷、林夕淡出,好歹还有一个黄伟文,不莽撞、不急躁、可也不妥协。就是不怎么直抒胸臆,样样事都是娓娓道来。细小故事、片刻场景、寥寥情感,交织起来,就是那么动人。香港这座城一直是这么活着,并且活下去的。


认真地做些美好的事,哪怕只是一点点,都可填弥沟壑,造一个世界出来。


几年前,他开“黄伟文作品集音乐会”,香港几乎搬来了大半个乐坛,久未露面的彭羚都大驾光临,登台再唱《小玩意》。黄伟文这个自夸“开演唱会也不用减肥”的胖子不仅担纲服装指导,更是亲自串场,讲的不是秘闻,都是琐事,偏偏都极中听,满场任谁的歌迷都狂热,临到他都静静地听。隔年他出手帮张敬轩做转会英皇之后的第一场演唱会,在《青春常驻》里讲讲叮当,说说星矢,请来做了几十年电台儿童节目当年正好退休的谭玉瑛讲故事,台上台下都泪眼婆娑。


其实都知这些细微的美好,哭是珍惜,也是一点懊恼,忽视的都那么轻易。


就像他这段话里讲的,因为记得当年沈殿霞的一点恩情,一路看顾着郑欣宜,为她量身写的《你瘦够了没》要多宠溺有多宠溺。此番凭借《女神》的告白,勾得郑欣宜成年之后再度哭到不能自抑,瞬间就暴露了,几年过去,她还是那个不知所措地面对老妈离去的无助孩子。


罗胖曾经反复解释商业规则中对“美好”的定义:管好自己,不给别人添麻烦就是道德。理虽然在,但于人心,还是冰冷。经常在旅途中,粗线条如我,也必然战战兢兢,想要万事周全,不麻烦别人,从不期许施予和帮助。但那些偶然遇到的,从来都是预料之外的温暖,即使再微小,也足以拯救糟糕的境遇,或者狼狈和绝望的心情。那些在伦敦1号线帮我提着行李在陡峭的楼梯上狂奔的伦敦人,一点都不像某些人口中说的“冷漠的家伙”;在曼谷陪着我走了不下10个街区寻找一家小店的男生,还有在南极遇险的科考船倾覆之前伸手紧紧在我肩头拍拍的科学家大叔……他们拯救了我相当一部分的旅行,他们创造了那个温暖的,哪怕是短暂的记忆。


附上黄伟文在2016叱咤风云流行榜上的这段发言(谢谢@夜话港乐 对这段发言的最初整理)。这段回忆简直拯救了一场平淡无奇的颁奖礼。一段通透的温暖,即使等了20年,也不算迟。


一个忠告,别太信媒体上的聒噪(无论号称新的还是传统的),自己去港岛走走,看看那些酝酿的小情绪和生活哲学,才能至少客观地看一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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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伟文的话

我从来都不信拉票,因为我觉得如果这首歌好,干什么鬼要拉?所以这个故事,我本来可以早在拉票的时候就讲了,我想怎么都能赚到几票。这个故事是这样的——


很多人问我,为什么会有《女神》这首歌?是不是处心积虑,早在给郑欣宜些《你瘦够了吗》《分手是常识吧》已经有了这个创意?

我怎么会这么老奸巨猾呢。

这件事我筹备了二十年。

二十年前,我去参加一个电视有奖游戏节目,当时是以电台DJ身份。那个年代做所谓艺人,其实没这么多保姆,所以,我是一个人坐的士去清水湾,好像一个观众那样排队进电视台。

经过每一个保安的关卡,他都要查我的身份证,问我来做什么。于是,我又查,又过,过了五个关卡,终于到了录影厂。

没人认识我,我也很怕丑,于是我就缩在角落里等埋位。然后就录影,录影完了中场休息,我当然再一次缩在那个幽暗的角落等第二次录影。差不多录影的时候,节目的主持人气势冲冲地去埋位。

她本来有条直路可以走,但是她肥腾腾地拐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弯,走一条远点的路,走到了那个幽暗的角落,同我聊天。

她问我:“WYWAN,你今天穿的衣服这么好看,在哪儿买的?”
我当时受宠若惊,我心想等了一晚上,在角落里快发臭了,竟然有人会和我聊天!于是我同她说:“是呀,这件衣服是什么什么牌子,我在日本买的,不过如果你喜欢的话,在香港也有卖的,我能穿你肯定能穿!对了,这件衣服有很多颜色,你不喜欢这个颜色的话,还有红色和黑色,不过香港没有这些颜色,你要的话就只能去日本买了……”


讲完之后,她说,“恩,好呀。”

静一静之后,我就想,其实,她怎么会想穿那件衣服?她只不过是看到我坐在哪里没人搭理,所以走过来,给一点人间温暖我罢了。

其实,沈殿霞怎么会穿得下这件衣服呢?

那一秒,我觉得这个人情,是要还的。能还给她当然最好;给不了她,给她的家人也好;给不了她的家人,给这个世界也好。

好多时候,我们得到一些陌生人的善意,可能都是因为他们收到一些天使的善意,所以这么做。我很幸运,我在11年之后,有机会遇到他的女儿。

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因为这几年我发觉,这个世界好喜欢报复。所以,我只是想讲给大家知道,我不怕大家说我老奸巨猾、处心积虑。这个是我部署了20年的——

大报恩。


不过话不是这么说的。有的恩,不是你说要报就能报的。这需要受益人,有那个本事,才能吃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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